今年以來，三亞、珠海、濟南、遂寧等城市先后發布了網絡預約出租汽車行業風險預警的通告，提醒大眾該市網約車數量已趨近飽和，行業景氣情況逼近警戒紅線。7月21日，上海市道路運輸管理局宣布，自2023年7月22日零時起，暫停受理網絡預約出租汽車車輛營運能力核查業務；自2023年9月20日零時起，暫停受理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運輸證核發業務（新增）。這一消息再度指向了網約車行業內部問題，引起了社會各界的關注。

8月上旬，記者就這些問題對業內人士進行了采訪。

平臺發放補貼不能起到根本作用

“作為一名網約車行業從業人員，近幾年我最直觀的感受就是價格內卷。”就職于某網約車平臺合作運營商的田園表示，由于從業者人數增加，行業內部正面臨“狼多肉少”的問題。為了爭取乘客，主流的網約車平臺不得不打價格戰，以比其他平臺更低的價格吸引乘客，甚至出現了一個距離近三公里的雙人網約車訂單只收三塊錢的現象，價格比同距離的公交車還要低。

田園告訴記者，價格內卷帶來的影響是多方面的。不但司機收入降低，也會損害新的從業者的加入意愿，從而影響到平臺乃至行業的發展。“因為訂單價格過低，許多平臺司機不愿意提供服務。部分司機甚至會采取激進手段抵制平臺訂單降價，這類事件對行業氛圍造成了很大影響。”

為了緩解這一類問題，許多網約車平臺也推出了針對司機的補貼計劃，由平臺出資為司機提供額外的訂單補助，以提高司機收入。但田園認為，這一類舉措并不能起到根本性的作用。“因為整體市場已經趨近飽和，即使平臺發放補貼，也只能短暫地從其他平臺吸引司機和乘客。一旦平臺停止‘燒錢’，乘客可能就會選擇更便宜的平臺。”

除此以外，行業內部的亂象也是造成平臺補助無法持續的原因。北京市盈科（廣州）律師事務所律師王子淵表示：“現在很多網約車司機會做‘僵尸號’，通過打‘虛擬單’去騙取平臺的補貼費用，尤其在上海、珠海、三亞等旅游業比較發達的城市，這種現象更加普遍。這也是當前許多城市限制新的網約車入駐的原因。”

從源頭上提升大眾對行業的信心

在被問及改善網約車行業現狀的方法時，田園和王子淵不約而同地提到了合法化。

田園表示，隨著行業的不斷發展，市場出現飽和現象在所難免。想要進一步提升行業從業者質量，穩定從業者收入水平，應當從源頭入手，推行網約車司機職業化、網約車市場合法化。

除卻司機合法化外，行業立法的完善也是工作的重點。王子淵表示，早在2016年，有關部門便已經出臺了《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管理暫行辦法》，對網約車行業的經營管理做出了一系列規定。然而，當前網約車行業僅僅擁有一系列行政規章，而并無上位的行政法規。這導致在出現責任糾紛時，會出現無法判斷責任主體的情況。

王子淵告訴記者，現今行業內的許多糾紛，如“僵尸單”、服務過程中出現的交通事故，以及平臺自身的經營等問題，在民法典中并沒有相對應的規定。在進行司法判定時，裁判文書缺少可以直接引用的源頭。這也是網約車作為新興行業所面臨的困境。

“上位法的制定，可以明確司機和平臺的法律關系，使責任的判定更加公平。這種合法化不僅是針對某幾個平臺，而是針對整個行業。完善行業法規，做到讓每個平臺和從業者在遇事時有法可依，才能真正從源頭上提升大眾對行業的信心。”王子淵說。